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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金沛:广东集体经济发展观察和政策建言
发布时间:2023-05-15     浏览次数:     来源:
 

一、   广东省农村集体经济发展呈现区域不平衡

    当前广东省区域发展极其不平衡,这不仅仅表现在工业和城市化发展状况上,而且同样体现在广州省农村集体经济发展上。在广东省政府十二五规划前期研究项目上,我主持了一个广东省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的前期研究项目。当时广东省政府总共设置了89个研究项目,涉及到农业农村的有3个,其中一个是有关集体的。在这个项目中,我们发现发达的珠三角9个市的农村集体资产规模大约占全省所有21个地级市集体资产的80%左右,差距悬殊。

    为什么会发展出这样一种情况呢?究竟是因为对发达地区的政策不一样,还是因为对欠发达地区如粤东、粤西、粤北的政策扶持的力度不够?我们发现其实不是,对于广东省的农业农村发展,特别是集体经济发展,与其它产业和组织发展政策基本上是一致的,主要还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集体经济组织选择了不同的发展路径。对于集体经济发展,广东省基本上采取了一视同仁的政策和态度,并没有厚此薄彼。造成后来区域之间,集体经济发展差距很大的原因,还是在于珠三角发达地区充分利用自身的地理优势,大力发展物业经济,比如说兴修厂房、仓库供出租等,市场竞争小且安全系数高。带来的后果就是,粤东、粤西、粤北与发达地区的珠三角的差距越来越大。

但是我们同样做了一个研究,从20022003年之后,珠三角的农村集体经济发展一直持续在恶化。虽然目前这个势头有所改善,但是整体上的趋势变化不大。相反,欠发达的粤东、粤西、粤北的集体经济,却在变得越来越好,不管是资产增值,还是红利分配,都出现了积极的变化。比如,在无任何经营性收入的村集体经济收入中,珠三角地区的比例越来越大,而粤东、粤西、粤北虽然缓慢,但却是在稳健地改善和提高。

 

二、对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功能准确定位

    讲到政策方面,我认为我们的集体经济组织还是缺乏相应的法律地位。对于集体经济组织的法律地位,在改革开放四十年后,才在最近两年有了一个《民法总则》给予其特别法人地位。在以前,集体经济组织进行经济活动,在法律地位和活动的相关依据上是不坚实的。广东的集体经济组织是活跃的,具有较为广泛的经济活动领域和活动能力的,但由于缺乏起码的法律身份定性和定位,导致了不少经济行动上的障碍。为此,21世纪初时,广东省给集体经济组织颁发了地方性的集体经济组织证明书,这在全国是具有开创性的。总之,在各类的经营主体方面,集体经济组织的地位和作用由于各种障碍,与其他经营主体相比较而言,缺乏较多的活力,作用也远未能充分发挥,社会上一些取消集体经济组织的声音也以此为借口,声音高涨。

要实现集体经济组织开展正常经营活动,作为经济组织的功能必须获得全面、规范的发挥。对于集体经济组织的功能,需要正常看待这一经济组织的功能,不能无限夸大,也不能刻意贬低。集体经济组织作为公有制经济的支撑性经济组织,它的主要功能还是在经济经营,有了利润才能对成员进行分配。我们讲集体经济组织的发展,首先要准确对它进行定位,相关政策应该支持集体经济组织的规范运转。对于没有集体经济收入的,也要有一定的转移性补贴。当然从长期来说,长期依靠补贴才能生存和运转是不可持续的。要充分发挥集体经济组织作为一个经济组织的功能,在各项政策方面要给予完整的定义。

 

三、扶持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发展的人才政策和考核办法

    在人才平台方面,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农村的集体经济组织的领导素质的提高要在短期内见效果,我觉得有难度,但是有一种办法就是培训,广东省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我认为有远见。第二,大学毕业生,我觉得其中有个问题,以前我们叫做大学生村官,实际上农村里不需,农村里更多需要的是经营人才和技术人才,让大学生进入集体经营组织或者其他农民专业合作组织里从事经营和技术工作更能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何必要去做呢。第三,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可以去人才市场中去寻找职业经理人,让专业人士打理集体经济组织的经营活动也是一种创新。

   在村级集体经济组织的考核指标和对象方面,我认为最重要的考核对象不应该是集体经济组织,最重要的考核对象还是上面的各级乡镇和县级部门。当然对集体经济组织考核也有一定的必要,考核指标主要还是在有关经济指标上,但也不能完全限于经济指标。所谓的考核,不能简单地成为奖惩的依据,更重要的是帮助发现问题,帮助完善集体经济组织内部治理、经营环境以及上级扶持政策的针对性和有效性。农村集体经济组织的发展最终还是要在自身经济收入得到体现,扶持政策往往就只能解决一个短期问题,长期来说,唯有依靠集体经济组织自身的发展,吸引优秀人才等。

 

四、要抓住新冠疫情下发展农村集体经济的机遇

当前新冠疫情形势下怎么样发展集体经济,如何实现集体经济组织的更好发展呢?疫情下,新基建的许多项目将会与农业相关,其中一些项目还会是规模大、投资大、影响效应长期的项目。这些项目是可以与我们的集体经济发展进行捆绑合作的。事实上,广东省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尝试把集体经济组织与国家、省、市重大项目进行捆绑发展、利益共享模式的探索了。这些重大项目,不再像以前一样,征地之后补偿一笔钱就完事,从此以后,村民以及集体经济发展就再与自己的土地无关。而是集体经济组织以包括自身土地资源在内的其他各种资源(劳动力资源、生态资源、农林资源等)与项目进行合作,实现与项目的捆绑和受益的长期化、稳定化。在新冠疫情下,未来对农业农村的投资未来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们必须创新新模式,让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和广大村民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是新基建制造了更多的不稳定因素。

五、充分以土地为锚,找到发展集体经济组织更多的有效实现形式

    对于增加集体经济收入方面,除了增量改革之外,实际上存量改革也同样重要,比如说广东在推的资金、资产、资源的三资管理平台建设的改革。要求集体经济组织在这个政府帮助建设的平台上,实行三资的规范、公开、透明的招标、合作事项的推行。在我们所做的第三方评估和调研中发现,比如土地的出租收入,在同样的情况下,平台上实现的土地出租收入起码比过去的私下协商,增加了20%以上,甚至有些出现了翻倍的效应。这样做的效果非常显著,不仅有效地预防了腐败的发生,保护了集体经济组织和村民的利益,而且还推动了市场竞争机制的引入和农村社区的稳定。

    我们在过去所做的广东省十二五农村集体经济发展研究和规划,以及最近做的广州市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研究发现,长期以来,集体经济组织实际上被当成了一头大肥猪来对待。由于集体拥有土地的所有权,是宝贵的资源性资产,因此一些社会资本以及社会资本勾结少数村民在绞尽脑汁地占便宜、吞噬集体资产和资源。集体经济组织的衰败导致整个村的发展滞后,村民非常不满意。为改变这种情况,一些村已经在开始自省和自觉。我们在对广州市白云区钟落潭镇寮采村调研时发现,该村以前的做法是,土地外包给外面的公司企业,集体经济组织和村民只是得到少许的租金收入,村集体以及村民的贫困依旧。后来村民们发现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就自发集资,完全不依靠外来资本,依靠滚动收益、滚动投资发展都市型观光休闲农业项目——世外桃源。在实地调研、访谈过程中,我们发现没有工商资本下乡的投入,虽然发展慢一点,投资规模小一点,但是村民们更团结,而且更有经营自信和获得上的幸福感。目前,该村这个项目已经具有较大规模,不仅具有一般休闲农业的功能,而且还具有一定层次、规模和档次的会议、餐饮、住宿等接待能力。同时,该项目所设计的股份中,还特别照顾了包括村内残疾人、孤寡老人等弱势群体,设计有扶贫股份,无偿给予这些困难家庭以一定比例的股份和分红。所以,我认为集体经济组织完全可以充分以土地为锚,实现集体经济组织的更多有效的实现形式。